乾县原创文学一些情景在人的心灵里烙下

怀念牛

文/习创德

在门廊下那间低矮、昏暗的土房里,牛就住在里面。它高大、壮健,就像父亲。父亲进进出出,给它拌草料、挑水、垫土、起粪。我也做这类活,可是干得很少,因为我的时间大多在学校里度过。

对这头牛我的记忆很深,大约是因为我年龄大一点。以前家里养过的牛印象都不深了。

在天晴的日子,把牛牵出门外。我用着一种叫“双刺”的农具在牛圈起粪。粪便被牛踩得象岩石一层层地,得费一些力气,干完了出一身的汗。粪起完了,牛圈中间地面有些低凹了下去,用干燥的土垫上。这时,那间低矮的小房里充满着青草、泥土、牛粪便混合成的一股冲鼻的新鲜的味道。那种味道我熟悉不过了,似乎这时候还在鼻头呢。看着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牛圈,那种整洁舒适的感觉,就像勤劳的主妇把卧室打扫了一遍,把床单铺得没有一丝皱缬那样。

到了冬天,父亲在牛房的窗口挂上草帘,在草帘上堵上玉米捆。还在牛房口,挡了两捆玉米杆。牛房里更昏暗了,可是很暖和。冬天寒风呼啸、大雪纷飞的日子,牛儿在小屋里安闲地吃草、喝水,悠游度过冬天。

除了冬天,牛儿都辛苦。一年四季两料庄稼,牛儿别想闲着。在夏季是最忙的,大热天,人热得全是光膀子,牛热得眼都红了,苍蝇嗡嗡地围着,它用尾巴赶,赶不胜赶。牛蜱最可恶,它专叮在牛身上吸牛的血,吸得肚子鼓胀起来,被人拍死的时候,手掌上全是血。

那一年淫雨不止,收过玉米,要抢种麦子,地里全是浸透水的泥土。犁铧翻起的全是大泥块。但是不能误了农时,必须种下去。全凭那头牛,翻过了所有的地。那头牛的颈子上皮肉都磨烂了,血浸透了木套。拉坏了一条木套。我们牵着牛、跟着牛,撒麦种,上化肥等情景都和牛连在一起。回忆起来,牛是那样的亲切。

我家的牛都很高大,真如一堵墙一般,爷爷、父亲都以此为傲,大约跟现在的人拥有一辆高级轿车一个道理吧。在和爷爷没有分家的时候,牛养在老屋的门道里。一进大门,就闻到一股牛粪味道。我七八岁时姑姑教我第一次刷牙,就是在这个牛圈边的土堆上的。分家后父亲养过的这头牛,是在我上高一时。也就是这一年,父亲病了。妈妈说,父亲从豆腐房出来,去给牛喂草。在离牛圈只有五六步的距离,突然肚子痛得厉害,路都无法走了,蹲了下去。医院,查出是胸膜炎。可是父亲草草地看了看,就出院了。结果后来病情转重,医院,这一次,他一下子病了三年。病尽管后来好了,但是落下了病根。后来父亲仍旧是死于这个病,他去世时只有五十四岁。

我们家里的那些牛,在我的记忆里非常亲切,它们都很高大,健壮,像一堵墙,威严,充满力气,那双温柔的大眼睛回头看人的时候,连小孩子都不害怕,都可以大着胆子伸手去摸它。

二十多年过去了,那时候的那个小孩,现在都成中年人了。那头牛呢?它在父亲病后离开了我家,我记得的都是它们健壮的样子,不知它们衰老或者被人屠宰的样子,当然它们也免不了这样的命运吧。

父亲和这些牛很相像,一生是那样的辛苦,什么也不索取,勤劳,淳朴,却在壮年时早早地走了,离开了人世,本来是应该享一点晚年的清闲的,他没有,早早地走了。

我忽然想起了牛,想起了那间昏暗简陋的小土屋,那窗外的大雪,那个父亲腹痛蹲下身去的情景。这些情景在一个人的心灵里烙下的印痕是这样深,我想永远是褪不掉了。

我心里面有些感动,眼有些湿了。

习创德,乾县阳洪镇习家东堡子人。毕业于新疆石河子大学,现居于乌鲁木齐。曾在国家、省级报刊发表作品一百余篇。代表作有《十八里坡上》、《假如用思念把阳光串起来》等。其人有秦人的倔犟深情,其作品也有秦腔般的慷慨苍凉,文如其人,好客爱酒,任性平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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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乾县微圈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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